20世纪60年代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

言迪 · 发表于 2016-11-26 19:22:30

20世纪60年代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

□言迪

20世纪60年代，长汀县创办了一所半农半读的共产主义劳动大学（以下简称汀州共大）。汀州共大由于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从创办到被撤销仅4年多时间，虽然时间短暂，但在长汀教育发展史上，开创了成人教育的新观念，也成为县办高等教育的首创，在当时则有其深远的历史意义和典型的现实意义。
1964年7月，福建省召开第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大会期间，原省委副书记伍洪祥，原副省长兰荣玉、刘永生，原厦门大学党委书记陆维特和长汀出席省三届人大代表郭宇威（时任长汀县县长）、雷开发（时任长汀师范学校副校长）等在同一个讨论组，当他们在讨论中共中央、国务院提出的发展教育事业，推行半工半读、半农半读的教育制度时，一致认为，长汀县历史悠久，土地革命时期是闽西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素有“红色小上海”之美称，抗战时期，厦门大学曾一度内迁长汀，厦大与长汀人民建立过深厚的友谊。据此特殊的客观优势，提出要在长汀创办一所半农半读的共产主义劳动大学。讨论中还拟定校址设在四都乡楼子坝村。该村系省级革命基点村，且山多田多，农村资源丰富；教师和教学设备由厦大全力解决，有的专业教师请省农、林学院支持，具体筹办工作由长汀县负责，办学经费由省政府拨给，学校拟设立农业、畜牧、财会等专业，目的是为人民公社培养“八大员（即农业技术员、植保员、畜牧饲养员、兽医员、会计员、出纳员、保管员、卫生员），学生毕业后“社来社去”，充实公社、大队的专业技术人才队伍。长汀县县长郭宇威将会议讨论的这一详情及时电告县人委办公室，要求县文教局立马着手筹备，并以县人委的名义写出书面报告，报省人民政府审定。同时制定出该校的办学方案和招生计划。招生对象为高、初中应届毕业生和城乡同等学历的知识青年。校舍暂用楼子坝伐木场（该场已下马）原址，该场原有的一座楼房，一座平房和食堂、洗澡房、养猪房等，以及所有员工、工具一并交付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使用。另外还利用该场的造纸厂和土纸收购站作为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礼堂（可容纳400人左右）。同时，按照省里几位领导同志的意见，成立了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筹备领导小组，筹备领导小组由省有关领导和县有关领导组成，共有成员11人，筹备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由县教育局抽调人员具体负责落实。筹备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成立后，并着手召集有关人员开会研究，研究决定计划招生100名，分设大专班和中专班，具体招生工作由长汀师范学校和长汀一中负责落实，并由县文教局负责派员到楼子坝筹备校舍和教学、生活设施等工作。(1)
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筹办工作正顺利进展之际，时逢县内首次动员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归劳动部门管理，为此乘创办汀州共大之东风，县内极力宣传动员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并将汀州共大筹备工作由教育部门主办转为由劳动部门主办。时任县委财贸部部长余敏赐具体抓此项工作，龙岩地区劳动局局长高占煊亲临长汀指导工作。由此将汀州共大招考学生变成动员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其目的是通过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学习三年后稳定下来，让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毕业生在农村安家落户，使其成为开发山区、建设山区的新型农民。最后，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招生考试取销，试卷作废，生员不计文化程度高低，年龄大小，凡是到四都楼子坝的都称汀州共大学生。
1964年12月25日，县人委在中山公园召开万人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会。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由余敏赐、高占煊和城关各街道以及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带领，分乘六部汽车前往四都上蕉，再步行17公里到楼子坝。同车前往的还有派去劳动大学任教的长汀一中教务处主任俞士煜、政治教师黄长贤、语文教师陈巧应，长汀师范数学教师丘仁炳，农业局的农技员罗建华，河田公社武装部长孙灯成等。(2)
到楼子坝的人员和原楼子坝造纸厂就地转场的职工、家属共300多人。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分成二大部分。一部分组织到各生产单位，一部分到学校。分到学校的共有154人，由教师对他们进行了文化摸底造册，分别组织编班考试。以考试成绩为主，考虑本人志愿，分别编入高级班（即高中班）32人，中级班（即初中班）48人，初级班（高小班）54人，共134人。其余20人，因文化程度太低，年龄偏大没有录取的，编入生产单位。为便于对生产工作的领导，成立了“楼子坝农林垦殖场”，下设五个生产队，即农业队、造纸队、竹器队、服务队、家属队。　　
基于学生的文化程度与劳动大学的要求相差太大，且参差不齐，从实际出发，经县人委同意，把校名改为“长汀劳动学校”。
校与场的关系，实行校场合一，统一领导，经济独立，相互支持。
校、场成立了党支部，支部书记兼任校长和场长，专职副校长兼教务工作，总务兼安排生产作业和劳动调度，班级设班主任，专业教师都要兼本专业的生产技术指导。如农业教师要负责粮食、蔬菜的生产技术指导、畜牧兽医教师要负责指导禽畜饲养、防疫、配种等。
学校成立了学生会，下设组织、宣传、学习、文娱、体育、劳动、生活等七个组。班级设立班委会，有正、副班长、学习、文体、劳务、生活委员。
学校还成立了民兵连，配备有枪支弹药，民兵连设有基干民兵排和普通民兵排。定期组织民兵军训。
1965年5、6月间，学校派出教师到江西共大取经，学习他们的办学经验和教学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经验。
为了提高办学质量，贯彻半农半读的方针，参考江西共大的经验，学校领导和教师们经过充分讨论，认为对原有学生要再一次整编，并新招收一批初、高中毕业的应届生，以提高学生素质，改变学校面貌，实现培养目标。在这期间，厦大党委书记陆维特率领了一批系主任和教授莅临劳动学校检查指导工作，对学校创办仅半年左右，在教学与生产劳动方面取得的成绩给予肯定，对学校整编和招生、改变学校现状的计划表示支持。并表示再派三名（政治、数学、化学）教师（二月份已派来会计专业教师一名）来校任教，充实师资力量，同时，增拨化学实验设备等。招生工作经县委、县人委批准，面向本县城乡招收50－60名应届和历届初、高中毕业生或同等学历的知青。并确定学制二年，毕业后不包分配，社来社去，对城市学生采取向社、队推荐的办法，解决就业。劳动部门还决定招工指标优先考虑劳动学校的学生。
八月间，分别在城乡张贴招生广告。广告中阐明了学校培养目标――为社队培养“八大员”（如上所述）并在城关、河田、南山、濯田等公社设立考场。经考试择优录取新生50名（高中毕业生32名，初中毕业生18名）。
在招收新生的同时，重新设立农学班（大专）、畜牧兽医班（中专）和财会班（初中）。为照顾年纪较小、文化程度不及小学四年级水平的学生，设立了一个预备班，待学完高小课程后，视成绩升入财会班。对原有学生通过按专业班级要求进行编班考试，对落取生则由场部分别安排到各生产队参加生产劳动。经招生和整编后在校生共有132名（大专班37人，中专班33人，初中班49人，预备班13人）。为培养本校师资，厦大陆维特书记提出从大专班学生中选出四名学生分别送厦大和福建师范学院进修，其中厦大3人，师院1人，进修二年后回本校任职。
劳动学校通过招收一批新生和对原有学生进行调整后，学生素质相对提高，班级结构趋于合理，教师队伍得到充实，教学与生产劳动秩序井然，面目一新。据此，全校师生一致要求恢复“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校制。经省人委以（66）省教字第404号文件批复，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行政领导及教育经费由省教育厅负责。具体编制及教学费用由省教育厅另行下达，教育行政领导，体制下放给龙岩行署（也可以下放给长汀县领导）。龙岩行署下达通知：长汀共产主义劳动学校定名为，“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刻制校印一枚。（据当时地区教育局的同志说：“地委常委研究，由罗炳钦专员，兼任校长”，因文化大革命冲击未正式下文。）(3)
汀州共大校长在没有新任命前，仍由原劳动学校校长李叔豪负责，副校长俞士煜兼教务工作，除校领导外，全校教职员工共有17人，其中厦大派来的陈秀琴（政经系），庄表峰（经济系财会专业），骆振华（数学系），林清赞（化学系）等4位助教；长汀师范派来的邱仁炳（数学教师）；长汀一中派来的陈巧应（语文教师）、县人事局分配来的廖镜华（农学院兽医专业）、罗建华（农学专业）、康兴明（小学教员）、沈荣茂（总务兼安排生产和劳动调度）、孙灯成（武装干部）、陈培康（医师）；还有学生兼职的会计谢庆春、食堂管理员吕香娟、农田管理员罗仁标、图书管理员肖伦荣、张朴等。
学校经费 学校开办时的一切经费，包括教学费用，学生学习、生活费用，劳动工具等费用，均由劳动部门筹拨。1966年开始，教职工的工资(不包括厦大派来的教师工资)、教学费用和学生的生活补助费均由省教育厅下拨。
1965年上半年，县拨给每个学生每月伙食费9元，零用钱5-8元。下半年，伙食费只供给5元，不足部分和零用钱全部自给。1966年省教育厅下拨经费后，学校的生产收入，分学校收入和学生收入。农业、养殖业和加工业的收入归学校(加工业的工资部分付给班级)，其它收入归班级统一分配，有的归小组分配。
教学与劳动 教材选用：汀州共大的教材采用高中、初中和高小课本，整编后按专业按专业班级分别采用大学、中专和初中课本，预备班学生并入场办小学统一编班，按小学各年级使用课本。初中的财会专业课本是会计专业教师庄表峰编的。学习劳动和作息，时间安排：1965上年半年采取(星期制)每周学习三天，劳动三天，休息一天。下半年改为十日制，学习四天半，劳动四天半，休息一天。除休息统一时间外，其余九天每天有一个班全天劳动，一个班全天学习；一个班半天劳动、半天学习，教师跟班学习和劳动。
学校设施 全校有一个图书室，藏书千册以上，除自购之外，绝大部是厦大赠送的。一个化学实验室，虽然看似简陋，室内设备还是比较齐全的，数量也比较充足，设备中除一般需用的各种试管、容器、试剂、天平外，还有较高档的一架精密分析天平，五架显微镜，一台烘干机，全部设备都是厦大赠送的。厦大还赠送一套扩音器材和熊猫牌收音机、电唱机等，又赠送中型卡车一部，省教育厅还每年拨付维修汽车经费6000元。开辟了一个体育场，内有兰球场、排球场、单、双杠，爬竹和跳远、跳高沙地，另有乒乓球室设备。
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在六十年代是长汀的最高学府，也是闽西最高学府。短短的四年时间培养出一批具有大、中专文化水平，能文能武的知识青年，对这所新型大学的教育作用是不可低估的，也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从教学上看，教师素质高，十位教师都具有助教以上的水平(含副校长和担任卫生课的医师)，同时厦大还不定期的派出讲师，副教授到汀州共大对教师进行教学工作的指导，以保证教学质量。尤其是教师们能根据半农半读的教学特点，抓紧上课时间，认真教学，学生也能抓紧学习时间和劳动空余时间进行学习，所以学生的学习成绩是好的。编者偶然有机会与一位厦大毕业生(长汀人)了解四位原在汀州共大任教的老师时，他说骆振华老师现在是教授，骆老师介绍过他在共大任教一年，当时汀州共大学生虽然是半农半读，但学生的学习成绩不会比正规大学的学生差，有的学生的数学成绩是很好的。主要是他们自觉学习的积极性很高。财会专业教师庄表峰，当时是厦大会计专业助教，现在是副教授，他在汀州共大时，为了解决会计教材，编写了一部会计课本(上、下册)得到厦大经济系教授好秤，并推荐给外省的同类型学校使用。这本书不仅由庄老师自编，而且还由他自刻腊纸，自己油印。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从劳动上看，汀州共大开荒造田17.675亩，其中早稻田11.8亩，中稻田5.875亩。另外，还开垦荒山40亩，其中种茶30亩，种桔子10亩。垦复栗树20亩。收获粮食总产7万多斤(四年累计)。1965年旱稻推广南京1号良种，亩产达600多斤，比红楼大队的旱稻亩产高出200多斤。蔬菜基本自给，旺季时还有供应场部各生产队。养殖业；养牛2头，养猪30多头(其中公猪1头，母猪2头)自繁自养。养鸡、鸭数拾只，养蓖麻蚕数万头，生产蚕数万斤。养湖羊50头，可以说禽畜兴旺。加工业有加工改良纸，生产斗笠，生产电槽板锁往外省。生产竹器，除本校、场使用外，还有供应市场，副业：主要是砍厘竹(供销部门收购，加工外销)，砍竹麻(造纸原料)。种植水稻，从选种(盐水选、泥水选)，浸种、育苗(含测量水、土温)、整地、插秧，到收成各种作业均在老师指导下进行，真正做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从文体活动看，学生会组织一支文艺队伍，每逢重大节日，举行文娱晚会，每次晚会都有观众四、五百人，连数里以外的社员都早早赶来观看，显得十分活跃。1965年夏收夏种后，学生会组织过一次外出宣传演出，曾到四都公社的溪口、谢坊、渔溪，同仁、羊牯岭和濯田、水口、三洲公社以及城关镇等地演出10余场(次)。尤其在城关参加县直单位在中山公园的演出。汀州共大文艺演出的节目受到广大群众的好评，随后又在汀州剧院重演。总之这次演出，受到城乡群众普遍赞扬。1965年共大组织了田径运动代表队，参加县举行的秋季运动会，取得较好的成绩，获得运动大会表彰。
1968冬，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停办后，除一批学员被招工进工厂外，其余93名大、中专在校生按“知识青年”待遇安排上山下乡插队落户。七十年代，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所有学生逐步被招工、招干或升学深造，有的后来成为党政机关的干部，还有不少人成为厂矿、企事业单位的负责人和中层干部。时至1985年，原汀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大、中专学员经有关部门核实及参加考试，成绩合格者分别给予补发相应的大、中专证书，省内承认其学历。

注释：(1)(2)(3)《长汀文史资料》（总第23辑）

本文发表于《福建史志》2016年第三期（总第192期）

作者：言迪（原名李福林）系长汀县方志办专职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