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合”在东南抗日前线，长汀成为福建工合运动中心

ctsfz · 发表于 2010-1-22 14:15:23

“工合”是中国工业合作运动的泛称。
　　
工合是时代的产物，是为支援抗日战争而兴起的一支独特的经济力量。
　　
在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艰苦岁月，它为供应战时的军需民用，支持长期抗战，特别是援助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和根据地的斗争作出了重要贡献。
　　
工合还曾蜚声海外，它是国际友人、爱国华侨援助中国抗战的重要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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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工合”在东南抗日前线，闽江在召唤，长汀成为福建工合运动的中心——

　　福建西面与江西、北面与浙江接壤，闽江纵贯其西北部地区，是东南沿海的战略要地。抗战初期，日军占领了其海港城市厦门，福州也遭到了日军的入侵，只有省内西北部山区，日军无法深入，这里便成了开展工业合作运动的安全区域，在长汀、永安、南平、浦城、连城等地都先后建立过事务所或指导站。

　　处在群山环绕中的长汀位于闽西地区，与江西瑞金毗邻。明、清、民国都是府、专区所在地。抗战后，长汀便成为前言的大后方，沿海一带的许多学校如厦门大学、中正医学院、福州省立高级工业学校等均内迁于此，长汀在当时甚至有东南“大学城”之称。闽粤赣等省沦陷区的部分难民也纷纷拥进长汀，使城镇人口剧增。

1939年4月，艾黎带领几位技术人员从江西的瑞金来到了长汀。经过10多天的筹备，于5月4日正式建立了工合长汀事务所，第一任主任由艾黎兼任，这里因此成为福建工合运动的中心。

　　长汀有手工业造纸的传统，过去当地曾有纸厂300余家，由于战乱以及巨商的重重剥削，加上工艺落后，使长汀的造纸业纷纷倒闭。抗战爆发后，海口被封锁，洋纸进不来，使得当地土纸开始畅销，也为开展工合创造了很好的机会。长汀事务所成立后首先恢复了一个油纸合作社，接着在涂方乡建起了4个造纸工业合作社。事务所一方面尽快恢复生产、改善工人生活，一方面给予技术上的指导，设法改良传统的制作工艺，促使产品的质量和产量不断提高。其中油纸合作社的产量最多时达长汀纸业的70%以上。

　　这里的濯田镇、三洲乡是长汀产蔗和制糖区，农民以种蔗为副业，过去可用土法炼制红糖，最多时，这里曾建有40余座小糖厂，平均年产红糖50余万斤。但由于质量粗劣，逐渐被外来洋白糖所排挤。抗战后洋糖来源断绝，长汀的红糖价格上涨8倍以上。为此，工合事务所抓住有利时机，组织了一个炼糖合作社，并在技术上请专家给予指导，资金上给予支援，很快试产出精制白糖。不久，他们又在技术上加以改进，从手工操作发展到由机器生产，短期内便有了千余元的收入。

　　艾黎亲自到南平收购了福州沦陷前搬到南平、但又无力再内迁的一家机器厂和一家印刷厂，将这两家工厂的发动机、鼓风机、车床、钻床、刨床，印刷用的四开机、八开机、铸字机、画线机等40多种机器设备，全部运到长汀，并在福州招收了70多名失业工人和难民，在长汀城区办起了机器、针织、雨伞、印刷合作社。至1942年秋，在附近乡村已相继成立了弹棉、铸锅、卷烟、缝纫、锯板、文具、纺织、斗笠、炼铁、砖瓦、榨油、面粉等59个合作社，有社员近500余人。

　　长汀城区机器合作社是以从福州抢运来的机器为基础建成的，社内30余名技工和练习生也大多来自福州，它是长汀最早的机器制造行业。它有一部用旧柴油机改装的18马力炼焦机和一些常用机床。该社生产的切面机最为畅销。并根据需要生产出了碾米机、榨油机、纺织机、钮扣压制机、酒精蒸馏机、肥皂切割机、切石机、火锅、慰斗等。

　　由于学校大量迁入长汀，使长汀一下子成了福建的文化中心，也促进了当地印刷业的发展。城区印刷工业合作社凭借从南平收购来的较先进的铸字机、中英文铜模、画线机等印刷设备，以及招聘来的几位技术工人和50多名社员，承担了当地许多报纸、期刊、各种书籍和英文教材等印刷业务。该社内部组织健全，社员文化素质高于其它各社，因此从主持人到普通职员，工作都是吃苦耐劳，精通业务，使该社成为长汀第一个工合模范合作社，经营一年就盈利2000多元，成了长汀印刷业的佼佼者。

　　长汀城区雨伞合作社是由一些来自中国制伞王国福州的制伞工人组成，他们生产的雨伞有纸质、布质、丝质3种，绘画精工，鲜艳夺目，畅销省内外，经营不到1年便获利2000余元。由江西南昌撤到长汀的纺织工人组织的西门纺织合作社，技术设备在当时也很先进，他们使用夹纱机、摇纱机、宽幅织机等。其产品有：格子和柳条平布、斜文布、夹纱布、白畅布、毛巾布、浴巾、大衣呢等，也很畅销。长汀其它一些工合产品，如：油纸斗笠、袜子、皮鞋、牙刷、肥皂、棉絮、文具、油模、浆糊、五金制品等上百种人民必需品，在当时都是市场上的热销产品。长汀生产的玉扣纸、毛边纸，最适宜写帐文，甚至远销东南亚各国。

　　长汀的矿产以沙金、铁沙为著，铁沙产量又以濯田村附近各乡为多，居民农闲时多从事淘洗铁沙。据抗战前调查，每年约产万余担左右，有70%以上运往外地。事务所在濯山田、羊角溪等地建立了3个炼铁工业合作社，他们以生产白生铁为主。木材也是该县的特产，抗战前输入广东潮州、汕头一带，每年价值达30余万元。后因潮州陷于敌手，外销大减。由于内迁长汀的各种机构增多，建筑事业日渐发达，对木材的需要也多起来。为适应这一需要，除在城区建有2个手工锯木合作社外，还在涂坊、戴坊成立了2个砖瓦合作社和1个土木建筑合作社。

　　艾黎在长汀期间，发现了一所由教会创办的兴华职业学校，其办学宗旨很适合工合所需要的人才培养。这里的学生都来自贫苦家庭，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他们在学校学习藤竹、木器、纺织及园艺等课程，纺织、缝纫为女生班，其余为男生班，这些课程都适合工业合作社的工作。艾黎与长汀事务所和该校陈校长商量，除原有课程外，增加了铁工和制纸两科，由学校购置实践用的器具及原料，并聘请工合社的打铁工友常年教授学生，所需经费由长汀事务所解决。这所学校为长汀工合事业培养了不少技术骨干。

　　1942年秋，长汀事务所举办了一次较具系统性的工业合作学习班，为期1个月，每晚2个小时，城区社员都参加了学习。内容有：时事讲话、工合章程、会计常识、工合经营论、珠算、作文等。结束时举行测验，并发给结业证明，一方面培养了社员的技能，同时也扩大了工合的影响。

　　永定位于闽西山区，1938年5月，福建省政府内迁于此，永安顿时成为福建的政治、经济甚至东南抗战文化的中心，城乡人口激增到3万人，造成物资奇缺，价格扶摇上涨，手工业工人、难民的生活难以维持。艾黎抵达永安后，在多方面进步人士的支持下，于1939年6月成立了东南工合永安事务所。永安当时处在空袭的威胁之下，几乎所有的机关和市民都疏散到附近的乡下，城里的店门经常紧闭。艾黎他们初到这里，别说租借房屋，就是买一餐饭也感为难。几经周折，总算在城中租到几间屋子，用它来做事务所的办公室。工作刚刚展开，一次日本飞机来轰炸，所址连同他们的财产全部化为灰烬。事务所只得搬到离城3里多路的一座小山上安营扎寨。他们自力更生建起了一座有4开间的平房小院，既办公又做宿舍。为了防空，看上去结构有点奇特，又居于山坡上，所以大家都称它为“小钢炮”。

　　事务所初期有6名工作人员，却说着3种不同的福建方言，他们年龄都在30岁以下，可以说是精兵强将。但因限于卫生条件较差，他们不仅要应付繁忙的工作，还要与各种疾病抗争。最大的威胁是疟疾，差不多每个人都得过。有时一天四五个人轮流发作，打起摆子来，牙根不由自主的“得得”只打颤，人被折腾的精疲力竭，筋骨酸痛。由香港捐赠的奎宁丸数量有限，而物效的注射针剂价钱太贵，在当时这种病无法根除。曾先后担任过事务所主任的有张汝砺、霍劲波、赵岂亿、杨学修、严慧孜、刘炳文，在事务所工作过的有林涧青、林琼、王景阳、黄绮露、施平等人。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努力克服困难，打开了工作局面。到1940年2月已先后组建了9个工业合作社，分别是大同路缝纫合作社、南郊大细木合作社、伍师肥皂合作社、下渡雨具皮鞋合作社、永安酱油合作社、建国路机器、锯木合作社和南城印刷合作社。至年底合作社发展到12个，社员120多人，连他们的家属总共有200余人。

　　当时，永安的大部分衣服制做都被工业合作社承揽，他们还开展了旧衣翻新业务。他们生产的皮鞋是用牛皮和旧的汽车轮胎制成，美观耐用。当时豆子价格高昂，食盐也十分紧张，在几家酱油园都关闭的情况下，唯有工合的酱油合作社独力维持着市面。另外工合生产的肥皂、雨伞等日常必需品对于调节市场供应，满足永安人民生活需要，起了很好的作用。由于福建省政府内迁永安，使永安成为福建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当时永安汇集了30多家出版社，出版各类报纸10多种。永安事务所便把工作中心放到发展印刷业上。办起了几家工业印刷合作社，承担了永安大部分报纸、杂志、书籍的印刷业务。

　　南平虽然在当时只建立了工合指导站，但就其意义来讲，却在福建工合运动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南平位于闽江上游建溪、富屯溪、沙溪的汇合口，是连接浙赣以及闽北、闽西公路的交通枢纽，其交通之便利可为福建省之冠。闽北、闽西各地的农产品以及工业原料等，都以南平为集散地。抗战以后，沿海受到敌人的封锁和威胁，闽江下游各地的工厂和技术人员奉命内迁，南平因是各方的交通孔道，又是上游的一个重镇，再加福建省政府迁到了永安，所以一时间，许多失业技工和工厂都滞留在南平，而政府既无法收容也无力救济。当时工合东南办事处只在南平设了一个通讯处，目的是通过调查和登记将一部分技术工人介绍到长汀或永安等地。但在南平仍有许多工人要求在当地组社。这样经过东南办事处的批准，南平通讯处于1939年6月改为指导站，作为永安事务所的派出机构，主任陈文全。

　　南平工合改组扩充后，由区办事处增调助理员前来协助，在短短的3个月便组建了9个工业合作社。后来由于人力、财力的限制，他们没有增加新社，而是加强了对现有合作社的整训和技术改造。如对造纸合作社的工艺进行改良，使生产的纸可以用来印报和印洋式记帐薄，并能使用钢笔书写，在当时受到了各界的关注。

　　浦城位于闽北山区，与江西广丰县，浙江龙县、江山县相邻。1939年6月，艾黎等人到达浦城，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调查，7月，在龙潭门邹家成立了工合浦城事务所，并很快在城中的商业街建立起一个化学工业合作社和一个针织工业合作社。当他们得知国民党军队的“第十临残院”在这里，并有近3000名从抗日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士兵时，便决定把工作重心放到组织伤残军人合作社上。

　　这些军人中，原来有技能的人纷纷主动登记组织合作社，原来没有技能的也请求给予学习的机会。他们认为，参加工业合作生产，不但解决了生活问题，而且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战斗岗位。这样，以伤兵和难民为主体的伤残军人工业合作社（又称“荣军工合社”）便蓬勃发展起来。到1940年6月，已组成化工、针织、卷烟、腌制品、麻制品、缝纫、印刷等7个合作社。接着，事务所又发动妇女走出家院，走出厨房，为她们组织了毛巾、纺织、布鞋等4个合作社，参加的有90多人。到1940年底，浦城已有工业合作社21个，有社员340人，资金达5.55万元，产品有8大类，计：纺织、铁冶、文化、化学、食品、土木石、服装、其它，月平均产值5万多元。

　　连城与永安毗邻，造纸业比较发达。全境多山，盛产竹木，姑田镇是闻名中外的手工连史纸的集中产地。产品具有纸色洁白，吸墨性好的特点，是一种高级文化用纸。1943年3月，工合赣闽粤办事处派第四课课长毕平非任福建工合视导，负责筹建连城事务所。10月10日，连城事务所在姑田镇正式成立，毕平非任主任。他们针对连城有造纸的传统和抗战时期宣传用品、纸张紧缺的情况，首先发起组织了连城县纸业协会，由协会人员分头到姑田、曲溪、菖溪、赖源等地发动纸业工人，共恢复和新建了13家纸业合作社，社员166人，同时建成一个造纸实验工厂。在中国农业银行福建省分行积极给予贷款的支持下，社员摆脱了对纸商的依赖关系，经过反复试验，改变了原来以生产连史纸为主的传统，同时生产抗日前言急需的价格较为低廉的仿道林纸、毛边纸和粉连纸等。在东南各省开拓了一个新的纸业市场，全年生产总数可达4.8万多担，大多数都被东南地区的出版社购用，为抗日救亡运动做出了积极贡献。当时郭沫若在重庆看到了由永安东南出版社出版的他的译著《浮士德》和《少年维特之烦恼》两书时，称赞他们出版的书纸张很好，印刷质量也很高。

当时，长汀工业合作社生产的军毯，曾被誉为抗日前线的“三宝”。

工合运动在福建开展期间，一方面得到了中共组织的关怀，同时也帮助了党的活动。如连城事务所主任毕平非，南平事务看书主任陈文全，浦城事务所指导员林涧青等都是共产党员。在永安事务所先后有10余名中共党员在这里工作过。

另外，在长汀印刷合作社有许多社员是曾在苏维埃时期共青团中央《青年实话》印刷所工作过的老工人。他们都在以高度的政治热情，积极为抗日救亡做出贡献。

（来源：中国工合-->工合历史-->工合简史；作者：朱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