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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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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20 13: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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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福建龙岩来自: 福建龙岩
马社长看我们专刊做得风生水起,打内心里欣赏团队的才干和做事风格。既然赵总另谋高就,那就要找个接班人来替班。
机遇来了,几轮谈判下来,马社长同意我们公司整体承包报社。因国家有相关规定,我们拿不到新闻编辑权,所以双方合作条件是,我们负责报社广告部、经营部、设计部、发行部,马社长负责新闻编辑部,每月给编辑部按合同支够薪酬,再刨除房租、印刷费、税、业务员提成、办公费等开支,剩下的经营利润全归我们。合同签订7年承包期。我们再也不是承包八个版的小公司了,鸟枪换炮,居然成为报社的最大经营方!
放眼京城内外,我们算鲤鱼跳龙门,我的野心一下子像野草一般,疯长起来,我想未来和《精品购物指南》、《北京青年报》掰掰手腕,也能成为年收入过亿的大报。
还有更好的消息,有家国内投资机构看中我们团队,愿意投资2000万,希望把报社打造成一股媒体新势力。几次谈判,投资方的林总都在鼓励我先干起来,他的资金随后到位。虽然林总相貌出奇丑陋,但他大笔的投资我却喜欢得紧,唉,人穷志短,看在钱的份上,就别要求他相貌似周润发了。所以当时我把他看成实现自己梦想的恩人。
于是,在极度膨胀的信心鼓噪下,我们在中国大饭店对面租了一层办公室,足足有800平米,那可是长安街上的黄金地段呢。望着账面上趴着的属于自己的500多万现金,手下100多人的销售团队,再加上庞大的客户群,谁不感到自豪呢?这是我近20年创业生涯中第一个高峰。我风光地置办了第二套房,比第一套还大些,打算过半年再换辆越野吉普开。看,那时候我就有些投资意识了,可惜还没等到别人表演呢,悲剧就要上演。
事业上的成功,催化了我的爱情,我和女友开始谈婚论嫁,她下了班经常到我办公室里来发号施令,一派老板娘模样,搭着她漂亮的模样,俨然成为办公室里一道风景。坐在大班椅上,我不亦乐呼,真是过得是爱情与事业双丰收的好日子。感谢社长和林总给我的大舞台,真应了央视那句广告词:“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但我为自己的幼稚和肤浅社会阅历付出了沉重代价,好日子结束了。行话讲,报纸经营讲究首先是新闻好,然后是发行好,最后才是经营好。这个规律颠扑不破。报纸经营成败的关键在于新闻报道好坏上。可是新闻报道权压根就不归我掌控,这是导致后来失败的祸根之一!一开始,我向社长进言,为了报社更快速发展,应该像《南方周末》那样,多报道社会负面新闻,搏击读者眼球,挑逗大家神经,报纸才能热卖。社长觉得我言之有理,马上明确报道方向,组织记者采访。很快,《北京大学生就业难难难》等极具冲击力的文章出笼了。要知道,那篇文章写在1996年,新闻界根本没有2010年的今天如此开放,尤其是在首都,新闻管理更加规范严格。头条一出来,社长就被新闻出版署喊去问话,回来后只说一句话,“今后要调整报道方向。”靠,老子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既然新闻报道权控制不住,那咱自己来干娱乐栏目,这不属于社会新闻吧,社长手再长,总不能还管到这块来吧。说干就干。不久,我招聘到几个有想法,有闯进的编辑,组织大家讨论能吸引眼球的新话题。由于混迹4A广告圈,接触很多公司白领,于是咱提出做个《爱情白皮书》,是个婚恋类栏目。每期邀约四男四女的公司白领,在酒吧浪漫环境下,大家专门谈一个敏感话题,同时男女之间还有爱情速配环节,该栏目性质类似后来湖南卫视的《玫瑰之约》。但咱栏目话题可火爆得多,什么《畅谈一×情》、《处×情结》等等敏感话题纷纷现身。
几个编辑都是大美女,白领个个也上得了台面,栏目文字火爆,再配合刊登俊男美女的大幅彩照,太夺人眼球啦,一个字,牛!
放开想象力,那是1996年的事儿,多有前卫精神。我要打造几个金牌栏目,以此来拉升报纸可读性。而且栏目火爆后,则栏目冠名、赞助、特约嘉宾等方面,都有很多广告金矿等着去挖掘。果不出所料,几期报纸下来,发行量有拉动迹象,广告商也纷纷上门谈起了合作。我再接再厉,在发行环节上也动足脑筋。当时北京一个大型珠宝商城刚开业,位置差,名气小,客流少。我跑到珠宝城献计献策,双方一拍即合。合作内容是我们报纸负责给珠宝城打广告,珠宝城则拿出缅甸翡翠挂件做奖品,冲抵广告费。但一个普通实物抵广告的方式,我却玩出了新花样——《买报纸送珠宝》!
只要读者买我们报纸,凭报就可到珠宝城免费领取一份翡翠挂件。哇,那时谁见过免费拿珠宝的机会呀,对读者太有诱惑力和煽动性了。很快,每期报纸刚上报摊便立刻脱销,甚至一块钱一份的报纸被报贩子们私下炒到5块,就这供求关系还没摆平呢。
通过创新合作平台,报纸发行量猛增不说,同时还回馈、取悦了读者群,真是一举两得。珠宝城也没吃亏,似乎还更占便宜。他们得到梦寐以求的客流量,而且他们更狡猾,把兑奖点故意设到商城顶楼,读者们兑完珠宝,乘扶手楼梯下楼时总要闲逛一下吧,巧妙留住了客户群。所谓缅甸翡翠奖品,行话叫B货,都是便宜残品挂件,对外宣称50块一个挂件,其实成本不过2块。
不管怎么说,反正是栏目有创意,读者反响热烈,发行也出彩,报纸供不应求。嘿,我以为自己可以松口气,准备开动联合收割机,到广告市场上去大肆收割了,但气还没松到一半,麻烦不请自来。社长又被上级喊去,才火爆的金牌栏目被毙了!竞争对手也跑来凑趣,他们有样学样,在报摊放眼望去,家家都在买报送珠宝。靠,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签订独家条款呢?珠宝城自然不会吊在一棵树上,当然希望继续扩大客源,指望发行快速提升的希望歇菜了。
更叫人恐惧的是,投资方观察我们两个月后,也发现新闻编辑权不能掌控这个大问题,于是无情地中止谈判。唉,我正被架到火上烧烤,起因当然是自己的欲望、无知、轻信人言、骄狂和盲目自信。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谈判,那个中年男人无耻的嘴脸、满口黄牙和喷出来的吐沫星子!谈判出来,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有点万念俱灰的劲头了。
当初要不是姓林的那个无耻之人玩命忽悠,我是不会拿自己钱去承包报社的,没有他的忽悠,我也不会穷摆阔气,更不会跑到长安街上租办公室。因为我核算过,这点钱只够报社烧半年。必须有他的资金支持,才能熬过“三年养一报”的难关。而且上了船才知道,原来有赵总的资金支撑,报社账面上才没有亏损,其实报社一直在暗亏!唉,是自己没搞清楚里面水有多深,也怪不得别人。人都为自己,这个很正常,谁叫我拿不到编辑权就去承包报社呢?这是对我的惩罚,唉,但现在连后悔都晚了。尽管又熬了半年多,无奈当时的新闻环境和自己资金的匮乏,我回天乏术,纵然我有些本事,可浑身都是铁又能捻几根钉?
我简直挣扎到了最胡一刻,我拿报纸版面去换大家居城的销售展位,再拿广告去换意大利家具北京代理权,然后组织人马去卖进口家具,获利后再补贴报社亏空,但这点利润对硕大无比的资金窟窿来说,好比杯水车薪。
结局很惨烈:真可谓兵败如山倒,两套大房和捷达被迫改嫁债主,还倒欠2个私人印刷厂100多万。更可气的是股东们见势不好,什么哥们义气也不讲了,迅速跨入范跑跑一族,而且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只留下我这个法人一人力抗债主!
估计那时郭德纲在天津摆摊说相声,还没进京吧,不然听他说上一段,正好解闷。当年3000元/平米的房价到现在已膨胀到40000元/平米了,回想起够郁闷!美国有个统计,富豪榜上的富豪,有80%的富豪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破产的原因大体集中在投资失败、重税和挥霍无度三个方面。所以老人常说,人生三起三落不到老。我这个也算正常现象。过了15年,还能回想起来的是,有个债主找来专业的讨债公司前来讨债,几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气汹汹跑来,为首那个家伙从包里拎出把菜刀,直接剁在办公桌上,嘴巴里叫嚣着:“赶紧把保险柜打开,今天没10万甭想别出门!”就连上厕所都要站在我旁边,晚上睡觉也要和我挤到一张床上,反正就是密不透风的人盯人战术!
面对困境,要说咱不难受,不恐慌,那叫吹牛。自己从道三年,事事顺利,听惯了掌声,根本没见过这等阵势。老子真想撒丫子就跑路啊,可是,自己跑了,老爸老妈怎么办?两个大学教授丢给债主?想都别想的事情。
我有个优点,也可说是缺点。那就是超级乐观。逆境中就是有点,顺境中便是缺点。现在幸好是优点,还能照耀着我一路前行。
卖掉所有可以卖的东西,最后沦落到兜里的钱就是全部存款的地步。这还不够,还必须改掉所有浪费习惯。哦,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雪茄换成一块一包的“凤”牌烟,烟“劲”大,连蚊子都要退避三色!吃反季节水果?只剩回忆了,夏天啃块西瓜就不错了。打的?奢了,我把准备卖废铁的自行车重新刨出来,擦擦就用。到燕莎买新衣?幸好我早已发育完,不是还有“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的精神吗?我发扬广大了。
唉,没办法,我要为过去失误买单,想明白后,我也不再抱怨什么了,因为我坚信,自己还能东山再起,做得更大。果然,二次创业时更上一层楼。
闲话少说,反正那几天过得极为紧张,夜不能寐不算什么,被恐吓和惊吓才是关键。我东挪西借还了一部分,又好言好语地央求几个债主高抬贵手,讨债公司这才撤退,但每个月必须还4万,我到哪里去凑这该死的4万块呢?天无绝人之路,北京家装协会朋友们及时伸出了援手,他们想出一套关于家装设计的系列丛书。我们以前办过家具专刊,手里有很多国内外的图片素材。于是双方开始紧密合作,日夜加班后《美好家居》终于出版了,发行5万册,市场反响热烈,我顺利挣到15万,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看,人脉对成功多么重要。靠,事后想起来都后怕,要没有他们的及时雨,我就准备去跳楼!哈,开个玩笑,是从一楼往下跳。
但女朋友却没法跟咱熬下去了,原先是住150平米大房,现在蜗居在半地下室,前后对比过于强烈,过于刺激神经细胞,而且走在路上居然还背了一身重债!她诺诺半天后,我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大家没办法过下去,干脆分手拉倒。
靠,我是个有性格的家伙,越是有挑战性的事儿,我骨子里越桀骜不驯。外债我都不怕,还怕个分手?这时候分手只能证明我眼光不佳,跟投资眼光殊途同归。我爽快地同意了,等她关门走后,我喝了个酩酊大醉,多日烦躁一扫而空,简直是痛并快乐着!
他妈的生活,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糟糕的时代。
据说后来她嫁给一个报社主编,日子过得还不错。10年后,我开着宝马无意中在路上撞见过一回,从她极其吃惊的眼神中,咱虚荣心得到莫大满足。她开辆白色高尔夫,跟我宝马四个轮子价儿差不多。她问我住在哪儿?我只告诉她:“唉,房子不算大,只装了八部空调。”然后感觉自己跟潇洒哥似乎的,开车就走。
思路回到过去来。妈的!该死的百万外债如何尽快偿还?我不会被拍在这关口上吧!思绪甚乱!当我心情糟糕时,一般有两个处理手段,一个是在大街上看名车,幻想自己能够尽快开上,另一个是跑到奢侈品商店赏名品,刺激肾上腺激素的分泌,最后得到结论:别在这里无病呻吟啦。赶紧去玩命挣钱吧,面包、黄油都会有的!有理想就有干劲,有幻想就有动力。被刺激完,我心态平静了。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司,成功时看不出真本事,失败时,才能检验一个人物的成色。我得玩命工作,否则,明天债主就杀个回马枪,杀咱个干干净净!这里多唠叨一句。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经典!想当年,北京城里有三个穷光蛋,王朔、冯小刚和马未都。三个好友经常聚在一起天南地北闲聊,个个梦想非凡。一个想当著名作家,一个梦想成为顶级名导,一个喜欢收藏,想自己开馆办展览。20多年匆匆岁月一晃而过,三个人发展境遇却大不相同。这是为何?
王朔凭“痞子文学”率先成名。《顽主》、《千万别把我当人》、《永失我爱》、《玩的就是心跳》、《给我顶住》、《我是你爸爸》、《谁比谁傻多少》、《动物凶猛》、《过把瘾就死》、《动物凶猛》(改编成《阳光灿烂的日子》电影,获当年票房最佳)、《看上去很美》、《美人赠我蒙汗药》等小说曾经风靡中国文坛,轰动一时,他的梦想实现了。
冯小刚随后发力,历经创业艰难,苦尽甘来,先后拍摄了《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一声叹息》、《大腕》、《手机》、《天下无贼》、《夜宴》、《集结号》、《非诚勿扰》、《唐山大地震》等叫好又叫座的电影,第一个成为票房破10亿的内地导演,与张艺谋、陈凯歌并称国内三大顶级名导。他的梦想也完成了。
马未都成名最晚,但厚积薄发,现在已经是文化代表人物之一。他初期与王朔、刘震云一起组建“海马影视创作室”,创作了《编辑部的故事》、《海马歌舞厅》等颇有影响的电视剧。后转行进入收藏界。现在其收藏已具规模,陶瓷、古家具、玉器文玩等藏品逾千件。随后成立观复古典艺术博物馆。马未都撰写的《马说陶瓷》、《明清笔筒》、《中国古代门窗》等著作,被许多读者视为传统文化启蒙读物。而2008年出版的《马未都说收藏》(百家讲坛系列丛书)更是引起巨大轰动,一时间粉丝无数。三个人在各自领域成绩非凡,但横向比较,成就又不尽相同。仅从行业讲,王朔创作高峰已过,现在沦落到给冯小刚写剧本的地步(冯小刚正在拍摄的《非诚勿扰2》由王朔执笔),他的事业正在走下坡路;冯小刚凭借身后沉淀和口碑,正处于事业高峰,还有几年风光日子过;只有马未都还没到达事业高峰,收藏家跟老中医一样,越到老,经验阅历越丰富,个人成就越大,所以他仍在上升通道中。
从财富来说,王朔仅是千万级富人,冯小刚是亿万级富翁;而马未都却是十亿级富豪,而且三人升值潜力更不可同日而语,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冯小刚的华艺宜股票即使再升值,也跑不过马未都观复博物馆里的艺术珍宝。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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