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泪千行（原）

张旭 · 发表于 2012-4-29 17:41:32

唯有泪千行

     老母亲离开我们整整十四个年头了。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心下对老母的思念、歉疚无时不刻撕扯着我这破碎的心。逝者如斯，原以为时光的流逝会慢慢洗去伤口的疼痛。殊不知，歉疚更象一只钻进心里的虫，不时出来咬你几下，让你不得安眠。几多思念，几多歉疚，唯有泪千行。

     我爸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他的死去，把六、七口人的生活担子一下子撂给了妈。当时的家，老的老，小的小，困难就象山一样沉重地压在我妈柔弱的肩上。空旷的老屋里，她纺纱、织布，常常平夜醒来看到她在总是如豆的灯光下依然忙乎着。平时，找了米钱还得去找燃料。没有织布的日子得拉我们上山去割芦萁。有一年的腊月二十八，寒风凛冽，正是人穷天荒的年代。路上格外寂寥，母子俩各挑着一挑芦萁行走在蜿蜒的山道上。朔风阵阵，挑子大，招风，挑担的人小，大风一吹，連人带草差点滾下山崖。见此，母子俩抱头痛哭。母亲看我确实累了，只得挑了自己的先行一步，再倒回来接我。一遍又一遍，那个时候却不懂得体恤母亲。让她走更多的路。一到家連动都不会动。

    我这做儿子也是命途多舛。即使参加了工作，也未尽到孝顺母亲责任却让她常常为我担心。有一年，我因病住进了龙岩地区第二医院。她听到消息后，不管自己已是70多年纪的人，不顾家人的劝阻，一个人乘车从长汀找到龙岩。下车后，跌跌撞撞一路从车站问到二院来，苍苍白发，佝偻着腰身，一身疲惫。比我这个病人更像病人，一步一跌撞，令人心醉，此时母子相顾无言，无语泪双流。

   母爱是大海。她给了我那么多，我却回报那么少。有时连常回家看看的小小的愿望都没能好好地满足她。  

   那是母亲逝世前一年。象往常一样，每当我探亲要回单位的头天的晚上，她一定是睡不安稳的。三点起来一趟，四点起来一趟，整整折腾一个晚上。早早地做好了饭，拉亮了灯，看着我吃饱了饭，送我上车。八十多岁的人了，腿脚又不方便，不让她送，她偏要送。路上，我走路步子大，她步子小，时不时得停下来等她。她一边走，一边叮嘱我说：“我年纪大了，象蜡烛火一样，说灭就灭了。你出门几十年了，没有回家过过几个年，年老了就等你们回来图个热闹。人家台湾、香港、北京的人都能赶回来过年。你为什么做不到呢？我能过一个年就赚到了一个年"。一边说着话，为了跟上我，脚步踉跄，一边喘着粗气。当时，就私下发誓今年一定想办法回家过年。可是，那一年，我又是食言，自己住进了医院。让妈又空等了一年。想想快退休了，这下可以长伴左右了，可是，天又从人愿，就这年的春天，她就离开了我们。给我留下一直抹不去的歉疚。留给我心底永远的痛。我奉劝世人行孝在当下，不要找理由，不然会像我一样留下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