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州情缘】寄梦河田

相约汀州 · 发表于 2013-12-24 21:47:05

                                 寄梦河田
                                       林文清

乌石岽是汀州河田的一座山，在周边平展低丘的映衬下，显得颇为突兀高临。
这是汀州河田乃至华东南地域的母亲之山。
乌石岽的山上，现已满眼苍翠，当然，苍翠之间，也不时遗留着难以掩盖的曾经的苍白；而山底下，则埋藏着新旧石器遗址，也埋藏着河田地域从远古至今朝的悠远之梦。
云山苍苍，毓秀一方。站在河田乌石岽四下眺望，只觉漫野苍青，绵远净爽，田宇迷蒙，心驰神漾。
河田是个有梦的地方。河田的梦悠远绵长。
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个村落，每一袭风情，每一片化石，每一具古物，都演绎着原始的密码、久远的往事，托举着古往今来的几多追寻、几多概叹。
我与河田，似乎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隐缘。我最早知道河田，是在一首童谣中，“鸭嫲呱呱，嫁给邻舍，邻舍没盐，嫁给河田，河田没米，嫁给老鼠，老鼠嘴尖，嫁给神仙……”，在我当年梦境般的想象中，河田是一个既阔大无比、烟霭连横，又地脊人穷、悲戚不堪的地方。后来，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渐渐长大的我则无数次地穿行于家乡南山与汀城之间，每次，车经河田，两边的黄土山丘便惨淡荒寂地不断映入眼帘，直逼得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尤其夏天，毒热的太阳毫无遮拦地蒸烤着崩裂疮痍的黄土丘壑，高高低低，绵延不绝，使人无形当中更增添了无限热意，那漫山遍野晕晕浮动的热气，仿佛要把人间万物吞噬，或站着或坐着、抑或人货混装时随车摇晃的人们，直觉得嗓子干渴难耐，欲说无语。那时候，看着人们涸泽之鱼心事重重般的萎靡情状，我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梦想着一阵风，一汪水，一丛树，一片林什么的，既是心的慰藉，也是对这片土地的祈祷与寄托。再后来，我大学毕业，又阴差阳错地与河田结下了一段工作之缘。因于这段情缘，我便有了与这块土地更多的接触与体验，渐渐地更加读懂了河田的地貌特征、河田的区位优势、河田的历史人文。我更真切地懂得了河田是福建西部最平展开阔的丘陵盆地，懂得了河田是闽赣要冲承转接续的重要枢纽，懂得了河田是古代先民及南迁汉人最早最适宜的聚居地之一，懂得了乌石岽遗址，懂得了温泉水滑，懂得了古朴绵远的风情俗韵，懂得了林则徐、孙中山以及著名的“林氏三兄弟”的祖地渊缘，还懂得了这块土地上曾经滚涌过的一段段历史风云——土客消长、文天祥抗元、元末农民起义、太平天国运动、苏区革命等等都如一轴轴连绵的画卷，在我脑海中徐徐展开。而且，也许是因为本身姓林的缘故，我还特别懂得了早期河田曾经水丰林茂，“林”“林”相毓，林姓繁衍，后因山林水源争夺，河田“林木风水”遭到破坏，由此引发起义，结果造成林姓被屠、林木被焚、水土破坏更加深重的惨痛结局的扼腕故事，从而，心中也就不免日渐浓重地升腾起许多对“河田祖地”的认同感、亲近感与悲怆感，以致离开河田以后，还时常在心里嘴里、文里梦里提及河田，设想河田，期待河田，希望她不忘疮痍的历史，迎来荣欣的春天……
河田之梦穿越千年、万年。据考古发掘，在遥远的新旧石器时代，这一带就居住着原始的人类，这里的宽远平阔，这里的青山碧水，曾经为这些原始的人群提供了丰富的生存繁衍保障。进入人类社会以后，这里又延续着早期人类的狩猎渔樵、刀耕火种，谱写着古越文明的风雨篇章，直至后来的闽越土著、蛮獠畲瑶。南迁汉人来到这里后，作为中原地区翻越武夷山脉之后最平旷最便利最适宜的重要聚居地之一，这里还曾经被选为汀州治所的备址，只是后来据说因为泥土不如现汀州城重而失之交臂。文天祥抗元，河田一带作为义军入汀跨越松毛岭屏障后联动东南豁然开朗的重要缓冲补给及复兴之地，曾经给文天祥无比的振奋——自然，其烽火之惨烈，亦可想而知，《永乐大典》留载的《过汀州》诗有曰“荒山无寸木，古道少人行。地势西连广，方音北异闽。闾阎参卒伍，城垒半荆榛。万里瞻天远，常嗟梗化民”——当时聚居于河田一带的百姓，是以一种质朴坚贞的自觉感责任感投入到这段历史洪流中的，其中作为望族代表的林文德族众，更是成为义军的中坚力量，直至最后与陆秀夫等人一道，兵败境绝，陪随皇帝跳海自尽，直接参与书写了这一重大历史关口的悲壮篇章，最后还“叶落归根”，尸骸归葬于河田“田鸡浮塘”（即林则徐、林氏三兄弟祖墓）。南明时期，皇帝败退入汀，据说本欲延续朝纲，拼死反转，建都河田，无奈汀城被破，逃至河田蔡坊的皇帝最终被捕，延续之梦遂成泡影。明清时期，汀州客家再度繁兴，地广人稠的河田又因无力承载社会经济的索采营取而加重了水土流失，腾起之梦由此反而变得更加迷茫。建国时期，为革命付出核心惨重代价的汀州客家，又由于种种原因反倒革去了自己原本一体中心的地位，河田地域的联拓荣欣之梦也就只能再次迟滞后延……
而河田的梦是不会停息的。在一次又一次的兼容，一次又一次的守望，一次又一次的磨砺之后，河田继续着追梦的旅程。
天毓厚土情缘在，渡尽千帆有应时，在历史与现实的雍远交织深情回溯中，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终于带着深深的眷恋、殷殷的梦想，装点山河，描绘锦绣，谱写了一曲又一曲改天换地、面向未来的壮美欢歌——这歌声，伴随着客家原生的执着坚韧，伴随着丝竹管弦的清越悠扬，穿透历史，穿透迷茫，穿透固守，回响在村庄田园、梦海心波……
河田之梦，好大，好远，好美。国家水保示范区的蓝图，已正展开；汀州城市大中心的愿景，已见端倪；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布局，已在推进；还有露湖村亮丽的湖山田舍，还有水保园错落的场区草木，还有晋江工业园蔓延的蓬勃产业，还有温泉度假区高端的人文追求……
生态家园，人文新城，河田的梦，仍将演绎，我们的心，永远陪随。

      【来源：《闽西日报》2013年5月3日作者：林文清 lwqxiaozhang@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