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如水的日子里，| 母亲节悄然而至，在这个特别的节日里怀想母亲，心暖暖的如一缕阳光缓缓漫过心底，母亲，一下在我的脑海鲜活生动起来。 |
母亲是外婆的长女，早年就读于本县女子学校，在那个年代能上学的女子很少。两条粗长的大辫子，葱白兰侧襟上衣黑色长裙白袜子布鞋，让我常常想象母亲那时候一定很漂亮。应该说母亲的童年与少女时代是幸福的。但在尊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母亲一样未能幸免成为不能自由恋爱，没有婚姻自主的女子。因为门当户对，十七于归嫁给了年长一岁的爸爸。爸爸的爸爸，爷爷的爸爸的爸爸已几代单传，爸爸是家里的独苗，母亲早逝，有着殷实的家业人丁却不旺，爷爷盼着承欢有儿，绕漆有孙的天伦之乐，便要尚在师范院校就读的爸爸娶妻生子，延续香火，承继祖业。当时爸爸才十八岁，一桩在当时人们眼里郎才女貌，门户相当的美满姻缘就此尘埃落定。
婚后，爸爸继续完成学业，在家时日甚少，祖父当年经营的纯手工制作的真皮工艺皮枕很有名气，丘华记老字号在当地家喻户晓，还远销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纸业贸易也做得不错。母亲在祖父的作坊里与工人们一起劳作，据说此工艺有几个关键的重要环节及配方必须得家里人亲自操作，繁重的劳作让年轻的母亲营养不良，气血不畅，婚后四年未生育。母亲的艰辛也许我们无法想象，她的勤劳和善良受到族戚们的赞许。 许是观音娘娘怜惜妈妈，哥哥姐姐的相继降生祖父甚是欣慰。 光阴似箭，若干年后，母亲育有二子三女，儿女已相继成家立业，至今可谓枝繁叶茂，但孩子们的成长又让母亲操了多少心啊！祖父老一辈相继去世，在新中国成立大搞合作化时，交出了祖传的工艺及配方，祖辈创下的老字号也公私合营了。
由于家庭背景出身成份的缘故，爸爸在一次又一次的政治运动中起起落落，母亲在动荡的年月跟随父亲奔波劳碌。文革期间，爸爸被隔离审查挨批斗关牛棚，知识分子在那不堪回首的年代悲剧性的遭遇犹如一场梦魇，醒来之后依然无法抹去记忆中的伤痛，生活的重担及精神的重压让母亲承受了太多的苦难，难以想象那段苦涩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看似柔弱的母亲真的很坚强。
我是老幺，母亲已过不惑之年才生下我，与哥哥姐姐的年龄相差甚殊。母亲年轻时的经历样貌仅从外婆姨妈长辈们的叙说得知。一九六九年，未满三岁的我跟随父母下乡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红山乡寨下村，大姐也是这个村的插队知青，确切的说我对母亲的记忆从红山开始，那一年母亲应该四十五岁，从我记事起，母亲的发型直到晚年一直没变过，从满头黑发到银白都是干净利落的短发，简单的黑色发夹卡在两鬂，朴素而端庄。在乡下，从未干过农活的母亲和村妇们一道下田插秧种稻收割，上山砍柴采菇采茶子，淳朴的乡亲常常帮衬着母亲。记忆中，红山的冬天特别冷，每年都下好大的雪，屋檐上结着长长的冰凌，我的小手被冻得通红。但我还是喜欢冬天，因为寒冷的冬天母亲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去山上田间忙碌。母亲手巧织毛衣针线女工做得好，一到晚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会来跟母亲学织毛衣做鞋袜什么的。大姐插队的知青点离我们家很近，知青哥哥知青姐姐常上我们家玩，还经常给我们讲故事，有位名叫永清的知青姐姐声音特好听很会讲故事，她是和大姐一起插队的同学，听说回城后在工厂当了广播员。小时候特别特别喜欢这样的冬夜，围着火笼偎依在母亲的怀里听故事入睡真的很温暖很幸福，这样的冬夜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很深的印象，这种温暖自回城以后似乎从未有过，不知道为什么童年的记忆总让我魂牵梦萦，常常梦回红山梦回这样的冬夜。上山下乡的苦涩与艰辛是那个年代的同龄人深有体会的，而我在父母的呵护下依然快乐成长，直到一九七五年回城。
一九八三年父亲落实政策平反后，母亲终于过上了平静安宁的生活。回望成长的岁月，渐渐长大的我感觉母亲的严厉远胜于父亲，母亲跟前不敢撒娇，对孩子的教育方面，母亲对女儿的要求比儿子更加严格。从小就要求我们分担力所能及的家务。那年代没有自来水没有洗衣机更没有天然气，担水洗衣拾柴的活孩子们都要分担着做，那时，汀江河水清澈湍急，大家都到河边浣洗衣裳，曾记得，母亲把我们叫到跟前叮嘱：“如果衣服或桶被河水冲走，你们不要往回拽也别去捡，宁愿被冲走衣物也要顾到安全，上山拾柴火要跟着有大人伴才可以去......”爸爸是典型的不会干家务的大男子，又很宠爱孩子们，所以从小到大，父母亲在我们的心目中俨然是慈父严母。直到自己也为人母后，有一次我开玩笑问母亲：我小时候怎么那么怕您，一点也不怕爸爸呢？回答好简单：你要不怕我还了得，晓得你爸太顺你，怕你变成流郎婆佬（学坏）；您怎么重男轻女，要求女儿干好多家务，儿子可以没要求？回答更简单：女孩子要嫁人，不好好管教，会被人说你们少教！嘿嘿，母亲还理直气壮的哈。
不知不觉岁月蜿蜒在日子里，我是母亲最小的女儿也已人到中年，年岁渐老的母亲慢慢地变得温和慈祥甚至有些孩子气。那一年暑假，我回家看望母亲，彼时，母亲已八十三岁高龄，至今仍记得我突然出现在母亲跟前她那稚童般惊喜的眼神，直拉着我的手问这次可以多玩几天了吧。第二天侄女听说我回来带了小琛琛过来玩，才一会儿，孩子呆不住要姑奶奶带她出去玩，母亲竟然孩子气地说道：“你们不能把她拉出去，她是回来陪我玩的不要和我争”。我和侄女偷笑着都觉着老太太好可爱，便动员母亲和我们一块去德克仕坐坐，也许母亲根本不知道德克仕是年轻人或孩子们爱去的地方，步履蹒跚的白发母亲，淡定从容地落落大方坐定一隅。我们设法让小琛琛说俏皮话逗老人开心，一下午孩子叽叽喳喳的，直到琛琛突然冒出一句：“好了好了，我嘴巴都说得很累了”，直逗得我们忍俊不禁，母亲也乐呵呵地和我们一块开心着，德克仕的一组照片见证了母亲人生最后一段时光的开心日子。
不记得哪一年回家过春节，妈妈说我好多年前给她织的那顶帽子戴了很舒服也好看，戴了这么多年很旧了，让我按原来的那个样子再织一顶，我答应了母亲。可春节十几天的假期忙碌于访友拜年，直到第二天要回厦门了，那帽子也才织了一点点无法交差，我拉着俩姐满大街地找适合妈妈戴的帽子，最后选了一顶款式大方且保暖的枣红色帽子，我们一致认为这顶帽子母亲戴会很好看。回到家，我跟妈妈说时间来不及这帽子先戴着，回厦门织好了我再寄来，妈妈应允了。或许是下意识里母亲有帽子御寒了，我这不孝回厦门后疲于忙碌一拖二拖的便把这事给搁忘了。直到零九年那个寒冷的冬天，母亲病危住院，我和姐给妈妈收拾衣物送医院，看到那帽子还新新的问姐，姐才说母亲这些年一直没戴这新帽子，都劝好多回了说这新帽子比我织的那旧帽子好看，劝到最后妈妈叹口气说：你们不晓得，她织的就是比买的戴着舒服。听姐说的这一叹，直叹到我心尖生生的疼，悔恨的泪直往心里流，女儿真的不孝啊！
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在儿女们的守护中母亲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安然逝去。| 您绝不平坦的人生旅途，担负了许许多多的苦难艰辛，仍以慈爱温情和善良笑对人生。我的母亲，我亲爱的妈妈！女儿笔拙，难叙您的生平，在我的眼里母亲永远是一种值得洒泪感怀的岁月，值此母亲节，女儿深情缅怀，愿母亲离苦得乐，在西方天堂安享宁静祥和！并祝愿所有母亲，母亲节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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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4-5-11 22:0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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