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坊”

汀州赤子 · 发表于 2015-1-11 10:46:58

在水一“坊”
汀水之南，河田蔡坊，是我千百次擦肩而过的地方。
对蔡坊，我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当年“八八”洪灾时，面对着横流肆虐的洪水以及那勉强露出水面的房屋，我曾经难以抑制地哽咽悲鸣——从此，水的柔顺与泛滥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脑海中叠映回闪，一个“浮在水上”的蔡坊也便成了我对这方土地的倔强记忆。
其实，因于特殊的经历轨迹，从小，我就知道了蔡坊，无数次地经过了蔡坊。只是由于年幼的懵懂，机缘的舒淡，过往的匆忙，我一直未能宁心静气地打量过她，体味过她。因而，蔡坊给我的印象，始终是真实而模糊、神秘而空灵的——在我的脑海中，她似乎总是横着江，隔着桥，掩映漂浮在水面上的——由此，蔡坊在我心中，也就一直有了一个美好而迷蒙的念想——在水一“坊”。
蔡坊是一个美丽厚实的所在。她四面延山，一江穿绕，绿洲展阔，烟村古朴，一直以来，都是以一种雍远凝重的记忆沉淀在客家的背影中的——闲闲的风韵，淡淡的色调，盈盈的姿容……
这座村落燃烟隆兴的时期，大概也正是汀州、潮州水路航通的时期，因此，很早以前，蔡坊村就漂浮在汀江边了。泽被于汀江的航运，这里成了汀州南面一个重要的接驳码头，在土产山货、盐米豆麦、禽畜竹木的倒输牵引下，南来北往、三教九流的人们都在这里勾联启引、去留聚散，于是乎，这里的人烟就迅速稠密了起来，这里的风气就日渐领新了起来，这里的物产就悄然繁盛了起来，这里的灵毓就雍容沉淀了起来，而这里作为水村山郭、米巷商市的形象，也就自然厚重殷实了起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我想，杜牧当年描写的“江南春”景象，用在这里也一定是恰如所当的吧。
蔡坊的先祖确实独具慧眼，居然选中了如此江水穿绕、平畴围藏、便捷自舒的所在——汀江南来，迂回而行，却不经意间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连弯冲积形江野阔地，这无论从人居说还是地象说来看，都是天缘地幸、难逢难遇的——我们未曾从空中一览此地的舒颜真容，但我想，这里看来就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巨大的山水太极环合处——这样的地方，这里的人群，自是别有一番因果机缘的——江水是她游动的卦脉，村野是她绵开的体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在水一坊”似乎都是那么自然地形迹有应、延想圆合……
因为水的灵性水的滋养，蔡坊村确实很美，连缀的老宅，散落错杂于现代的民房楼宇间，绵绸明爽的同时，无时不刻溢透着悠悠的古韵遗风；闲适的村人，或行或坐，或三五成群汇聚自娱，给人的自是一方乡野的安详雍容；拥翠的江堤，夹掩着波澜过后的幽僻野趣，人行其上，如溯时晷，不知不觉便融身自忘；袅袅的轻烟，升腾摇曳，则不时向人们散发着历史的遗痕旧影……隔着江湾，又一水坊洲坝，则是古木掩映，草甸铺展，一片沧桑过后空阔辽远的野径荒丛景象——田垄的留痕，果树的静默，荆丛的幽僻，老牛的从容，禽鸟的惊飞，濒水的清盈，以及不时呈现的残破墙垣、瓦砾废墟，都让人在感概时事流转物逝人非的同时，又不禁延想着如此水际荒野的今昔声容和别样安适。
我不知道那“三将公王”庙里，埋藏着多少历史过往，那蔡刘王各姓宗祠里，记载着多少忧喜悲欢，那古匾石桅上，镌刻了多少祖德辉煌，那寻常荒野中，闪动过多少锄镰刀光，走进蔡坊，我只觉得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湾流水、每一项风习，都浸润着古韵的遗泽，承载着岁月的玄机。
因了“在水一坊”，“皇帝下蔡坊”的往事似乎也变得烟横水绕，神秘莫测了。每当在汀州城看到“双柏树”，说起“救驾坪”，缅怀娘娘墓，感慨灵龟庙，重温烈血红，人们就自然会想起蔡坊，想起这个漂浮水畔、曾经让无数人扼腕又让无数人想象的地方——当年的帝子香妃，在这里留下了怎样的故国悲叹？亲信随从，在这里演绎了怎样的喋血勇烈？客家子民，在这里黯淡了怎样的泪痕忧伤？而烟尘过后，乡亲们又如何泣血啸歌，掩埋孤贞的尸骸？汀江流水，又带走了多少随风的记忆？——据说，要不是天机泄漏，蔡坊，将是一个天福圣地，河田，则将成为一方帝京之乡……
汀水绵长，永泽客乡，蔡坊，在水一坊，地载芳醇，水漾怀想，水畔的往事已然沉淀，水畔的期许映月朝阳——
在水一坊，洗尽沧桑，岁月更替，流转希望，拾掇历史，再整靓装，依托水乡丽质，今天的蔡坊，正走向一个接转昔往的涅槃——据说，作为汀水客乡风情小镇的原乡之地，这里将重新崛起一座集故园村居、水岸驿道、休闲楼台、骑行垂钓、舟排泛漂、绿岛吟唱、农家体验、宜居配套于一体的“山乡水寨米箩街”，我想，届时，一个慰怀圆梦的“在水一坊”，必将更加古风可浴、水韵悠扬……
祝福蔡坊，期待蔡坊，追寻那梦萦千度的“在水一坊”……

（作者汀州客家林文清 18065978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