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汀州光阴

汀州赤子 · 发表于 2014-10-28 20:53:49

□ 钟秀华
      1938年，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黎曾经说过，“中国最美的山城有两个，一个是湖南的凤凰，一个是福建的长汀。”70多年来，多少人因此将足迹伸向长汀。而我想要做的，则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心灵去倾听。
      三元阁，这座建于唐代的古城楼，历经千年的风雨洗礼，更显拙朴稳重，浑身上下都是古意。若把她比作一个耄耋老者，那么古色的青砖便是他沧桑的肌肤，而青砖上刻满的文字，当是他记载着历史履痕的皱纹了。
      拱形的城墙洞内，一群悠闲的老人排坐在两边的石凳上。他们或操着娴熟的客家俚语低声地唠几句家常，或者吸一根纸烟，任清风从门洞中穿过，安静地看着一缕一缕的轻烟袅娜而去。
      一位年轻的母亲坐下，她像掀开一枚树叶般轻巧地袒露雪白的胸脯。我望见她怀中的婴儿，有着恬静的脸蛋和蓓蕾一般粉嫩的嘴唇。我未敢久视这场母爱的仪式，抬起头来，只见拱门上边，几簇蕨类植物信马由缰地生长起来，它有着同城墙一样青褐的色泽，却于古意中传递出一种生命的信息。
      夜晚，我寻找乌石巷。沿着长长的古城墙，穿过蜿蜒的印着百家姓的红灯笼，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周折，我一脚踏进了幽深如一条潜龙的乌石巷。巷子的起头处，除了庄户人家斜映出来的几许灯光，小巷基本上是昏暗的。我并没有害怕的感觉，相反，那墙角的劈柴，门边的狗洞，以及偶尔两只懒懒躺在门边的家狗，都让我感觉无比亲切。
      大大小小的石子自然地排列铺陈在路面上，它们轻轻地硌疼着你脚底的神经，让你觉得自己是实实在在地踩在地面上的。在这样幽暗的夜里，那些光滑的石子儿闪着微弱的光泽，间或有一些顽强的绿意，从石缝中间探出头来。我在一个青石板上休憩，深深地打量着这条巷子。无疑，小巷是老去了，因为它的老去和孤独，走着宽敞柏油路的我们，才对它产生了浓厚的探究欲，这种美，也必定是一种让人心痛的美。
      窄窄的小巷时而拐弯，时而上坡，时而下坡，悠长得几乎不知道何时何处才是尽头。拐过一个回廊，有路灯淡淡地披上身来。回廊顶上，精致的木刻凹凸分明，当灯光从这一头射向另一头，能看见无数条呈几何状的射线从一个圆心发散开去。客家人的雕刻艺术是极具特色的，在客家首府里，随意走到哪儿，都能发现古色古香的雕刻工艺，石刻、木刻不一而足。很多民居的门厅上，石刻的游龙与海水气势磅礴，镂空的技术，立体感十足。就连汀江的桥上，路面也刻满了梅花。
      再往前，几块巨型的乌石在夜色里闪着魅惑的黑亮的眼睛。不知不觉，已到巷子的出口。巷外又是一番天地，我登上宽阔的城楼，汀江就在脚下淡定地流着。江边的灯盏，闪烁着迷离的光。有风吹过，我坐下来，让宁静主宰着自己的心灵。我愿意自己的生命，和这平静的汀江一样，悄悄地向远方流淌。或者，我可以做一缕微波，在河流的某一个拐角处留下最后的笑靥，然后融入泥土，湮没于尘世。
                                                                                                                                          【《闽西日报》2014.10.28】